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化為泡沫的男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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化為泡沫的男配

虞城坦然自若地仰頭看向封明辰, 並不因坐著矮人一截而失去氣勢,面上微微帶笑,對封明辰點頭。

“這位大概便是小封總了?”

他是進門便被所有人圍著好奇的珠寶商, 而他只是家族企業下還未掌權的“小封總”。

一個稱呼,就仿佛把兩人的地位拉了開來。

封明辰心裏的弦被撥動了一下, 戰意下意識升起。不是為了江渝這個女人, 而是單純面對雄性挑釁而生出的勝負欲。

江渝沒看出來兩人瞬間拉緊的氣氛,尷尬地動了動腿, 小聲說:“不用了, 我忍忍就好了……封明辰, 我遇到朋友了, 想先走一步。”

封明辰垂眼, 看著放在銀灰毯子上的白皙小腿, 很難相信這是所謂的朋友。而且,現在整個宴會廳的目光都隱隱看著這裏,今天只要江渝跟著眼前的輪椅男人離開,關於他們三人的花邊消息一定會傳遍整個槿城的商圈。

而最不利的顯然是他。

封明辰不一定多中意江渝,卻不能允許自己莫名被人眾目睽睽之下帶走女伴, 他語氣不容更改:“換了鞋, 我送你回去。”

虞城沒有和封明辰真的對上的意圖, 沒必要, 他和江渝的事情不需要牽扯外人,也不需要以損害他人利益為基礎。

他今日的出場已達到目的, 不在乎給封明辰留下顏面。

“小封總說得對,踩著傷口走路太疼了, 換個鞋不急。”

虞城也這麽勸她,江渝更不好意思再三拒絕, 但是她還是瞪了一眼他,用力把腳抽了回來。

“好吧,那謝謝你。”她仰頭對封明辰道謝,又邀請他坐下,“坐下聊聊?咱們這樣幹對眼,大家都往這邊看。”

封明辰從善如流,但說出的話並沒那麽好脾氣:“你確定是因為我才引人註目?”

江渝摸摸鼻子,心中微虛,想說不好意思,但又覺得彼此不是情侶夫妻,她在這裏遇到朋友,聊得高興又如何呢?這樣被責問,心底的歉意反而說不出口了。

虞城先開了口:“小封總別氣惱,是我看到江渝受傷一時著急。她的腳不能多走,我本想帶她先回去,如果你介意的話,可以和我們一起離開,這樣外人大約也編不出太離譜的話來。”

說著,語風一轉:“其實你也無須多慮,圈子裏相親的年輕男女很多,今日走在一起,明日分開另相看,這都很正常,沒什麽人會追根究底八卦的。”

言外之意,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質疑江渝呢?你們不過是普通的相親對象。外人都不會覺得你們有什麽,你也別把人當成自己所有物了。

封明辰一窒,意識到自己被虞城激得稍有失態,他的確不喜女伴脫離自己的規劃在宴會中引起騷動,讓自己成為八卦中心,但是不該這樣直接說出來,有失風範。

封明辰的氣息更沈了,坐在那不再說話。

沒多久,封明辰的助理送來了一雙平底涼鞋,很好看,也很襯江渝今天的裙子。

雖然是助理買的,但江渝也記在了封明辰身上,心裏軟了軟,真誠地道謝:“謝謝你,封明辰,還有,今天對不起,答應做女伴但半途有這樣的意外,是我這邊的差錯。”

封明辰看著她磨紅了的腳跟,還是那個冷模冷樣:“算了,走吧。正好,我對虞總挺好奇的,不如一起離開聊聊。”

虞城沒反對。

江渝松了一口氣,自然地扶上虞城的輪椅把手,推著他往前走。

虞城放到輪椅上的手重新收回,微微笑起來。

封明辰將這一幕看在眼裏。

三人走到了商會會長跟前,虞城向會長致歉:“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多年未見的故人,我們想找個地方好好敘敘舊……公司的事情都是小周替我處理的,我將他留下,還請您多多關照。”

算是正式解釋了他和江渝的關系,也是將他們兩人的關系過了明路。

槿城臨海,有很大的珍珠養殖產業,而虞城的珠寶公司正是他們的重大客戶,他入駐槿城,意味著無數商機湧入槿城,很多相關產業鏈的人都想和愛麗兒珠寶結識一下。

所以,虞城是主動方,他任性一些,也沒人說不是,反而更加好奇,江家的女兒竟然和愛麗兒老總是故交?

等到三人離開,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一直在旁觀察女兒動靜,卻沒上前參與的江家夫妻。

江家夫妻卻是冤枉至極。

人人覺得他們隱瞞虞城消息,不肯對外分享內幕,卻不知道他們和所有外人一樣,根本不知道虞城這個人的存在,更不知道女兒怎麽會和這樣的人如此熟稔,甚至說,親密。

這一晚的商會晚宴,主角註定是虞城和江渝。

而被討論的兩人,加上被順帶八卦的封明辰,三人離開酒店來到了停車場。

虞城看向封明辰,遞過去一張名片:“小封總,我很欣賞你的人品,也想與你交個朋友。”

封明辰接過名片,淡淡看著他,等他下面的話。

虞城看向江渝,笑了笑,又轉向封明辰:“今晚我難得再見江渝,想和她單獨敘舊,不如我們的交流改天再定個時間?”

看似征詢,語氣卻更像是通知。

封明辰聽明白了,這是把他用過就扔,出來前說三人聊聊天,出來了就說只想和江渝聊?

不過他早有預料,也不氣惱,手一轉,收起了名片,看向江渝:“那我走了?你自行回家?”

他把人接出來的,也本該將人送回去。

江渝點頭:“今晚麻煩你了。”

封明辰擺手,幹脆地轉身走了。

回顧他今晚的所有表現,除了那一句指責,其他時候都冷靜自持,紳士風度十足,雖然冷,但不寒。

這樣的人談戀愛像在冰窖,但是合作起來卻很安心。

虞城總結著對封明辰的評價,心裏暗暗點頭,這人還是不錯的,商場上是可以合作的對象。

江渝看著封明辰的身影消失,歡呼一聲蹲到了虞城身前:“天啊,我還是跟做夢一樣,虞城,我居然真的見到你了!”

虞城被她的快樂傳染,跟著笑起來:“好久不見,我聊了一年多的網友。”

江渝被網友這個詞逗樂,眼睛亮閃閃地看著他:“原來你也是有錢人?還是珠寶老總,你從沒對我說過。”

虞城溫柔地看著她:“是我們從沒聊到這個話題,因為這和我們的交流並無必要聯系。”

江渝一想也是,他們的聊天都是分享生活,傾訴心聲,很少談到物質財富,自然就不會提起虞城的職業。

他牽住她的手將人拉起:“走吧,晚宴一定沒吃好吧,我定了餐廳,我們去吃晚飯。”

江渝發現了:“你真的是計劃了一切,就等著來這裏把我帶走呢。”

虞城的司機開車到他們跟前,他扶著司機的手坐上了後座,緩過一口氣後看向跟著上車的江渝:“你說不喜歡參加這個宴會,我當然要把你救出來。過了今天,你爸媽應該也不會對你太過管束。”

江渝知道。

她能走出宴會廳,直到現在都沒接到媽媽的電話,說明他們目睹了一切卻也不反對她和虞城交往。雖然這怎麽想心裏真的又酸又苦,但是的的確確感覺呼吸的空間終於大了一些,心裏的壓抑少了很多。

而這一切是虞城安排的。

他是為她特意這麽做的。

江渝感動不已。

“我明明只是隨手幫了你一次,都沒付出多少,你卻給我這麽多幫助,我都覺得心中有愧。”

虞城側頭認真看著她,反問:“你真覺得,我幫你只是因為當初的救命之恩嗎?”

江渝楞,心突突跳起來。

“我……”

舌頭仿佛打了結。

虞城說:“這一年多我們心靈之交就不算了?我以為我們聊了這麽久,也是有情誼的。”

“啊……”原來是這個意思,江渝臉一紅,忙說:“算,當然算,你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

虞城笑起來,幫她拂去掉落在臉頰的發絲:“所以,我幫你任何事都應該的,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,覺得拘謹。”

江渝感覺自己酒後的臉頰更燙了,虞城長得真的是太俊了,隨便一個動作就已經很帥,他還要做這種撩人不自知的舉動,怎麽不讓人心跳加快啊啊!

撩人不自知?

視力極佳的虞城看著昏暗裏臉頰快速升溫的江渝,嘴角噙笑。

自不自知,只有他自己知道了。

江渝摸著自己的臉很感謝那杯酒,給了她一個臉紅發熱的正經理由。

虞城安排了一家江上餐廳,做的是槿城當地的家常菜,也是漁家菜。

兩人坐在小船造型的包廂裏,餐桌邊就是窗,往外看去能看到外面盈盈的水池,池中有魚兒游來游去。

“這是我打聽到的槿城比較有名的餐廳,下次就要問問你這個當地人的意見了。”

虞城將倒好的果汁遞過去,笑說。

江渝毫不猶豫地應下:“好啊,你有空就來找我,我帶你吃遍玩遍槿城!”

虞城毫不客氣,順勢就報出許多名字:“我要去這些地方看看逛逛。”

江渝聽了,奇怪地眨眨眼:“這都是我們這的經典小吃街和景區誒,而且八成是我從小去玩的地方,你怎麽全都知道?就這還說自己不熟?”

虞城溫和地笑著,解釋:“我是聽人說的,聽完後一直記著,卻是第一次有機會來到槿城。”

江渝來了興趣:“誰啊?居然和我的愛好如此相似!連我老家的古街他都知道!”

虞城只笑著,沒說是誰,端起桌邊的魚食遞過去:“這裏還能餵魚,你要試試嗎?”

江渝接過,熟練地往池子裏一拋。

既然是當地有名的餐廳,她自然來過好幾回了。這餵魚的功夫也是從小養成。

“這裏的魚兒都太肥了,最開始老板是想養著當菜的,長肥了就進後廚。後來養著養著,客人也好,老板也好,都對它們有了感情,於是就一直養下來了。客人們又愛餵食,有的魚胖得簡直像個巨物大魚。”

虞城跟著她的動作往外看,看到了被魚食吸引而來的一群游魚。有大有小,小的估計是剛養的,大的就明顯看得出年紀。

餵著餵著,突然水面波動大了一些,一條肥碩的鯉魚從遠處搖頭擺尾地游過來,其他小魚兒都被它轉眼擠走。

江渝立刻指著它說:“對對對,就是這條,又霸道又胖,真是不怕老板養肥了它宰了。”

虞城看著急吼吼奪食的胖鯉魚,小聲說了一句:“少吃點,胖得游不動了還吃,簡直是魚界羞恥。”

江渝被他逗笑:“可不是,可貪心——誒?”她剛想說這條胖魚可貪心了,卻看到從來霸道爭食的胖鯉魚居然突地停了下來,原地擺尾轉了幾圈,一轉頭,往遠處游走了。

虞城耳朵裏傳來一陣生氣的音頻,暗笑。

江渝聽不到,只看到胖鯉魚一反常態的樣子,驚奇不已:“你快看,它居然走了!我真是第一次看到它這個樣子。”

虞城淡然地說:“大概是知道自己太胖了,羞恥了,決定要減肥。”

江渝聽得笑出聲,尤其順著他的話將胖鯉魚擬人化後,越發覺得可愛又好笑,頓時笑個不停。

虞城看她如此開心,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,指著窗外的小魚兒給她講它們家族幾代的故事。

江渝只當他現編的,編得還真別說,引人入勝,十分有趣。

她聽得津津有味。

一整個晚上,就講了窗外一池子魚,卻不覺得無聊,只覺得時間飛快,眨眼便到了深夜。

“我們太吵,魚也要睡了,走吧,我送你回家。”

江渝說好,一邊起身來推他,一邊還在說:“你說,魚真的是七秒記憶嗎?”

虞城看著窗外明月,回答:“有的低等魚兒會,很健忘,和他們說話能被氣死。但是有的魚……他們的記憶很長很長,人類忘記的事情,他們也一直記得。”

這句話,江渝聽出了一絲悲傷,心裏也跟著揪了一下,她笑著彎下腰提振氣氛:“我們肯定都是記憶很好的人。”

虞城看過來,順著她問:“為什麽?”

“因為你重情,重情的人記性都好。”江渝說,“我就更不用說啦,除了生病那段時間,我連幼兒園以前的事情都還依稀記得。”

虞城跟著她笑:“那真好,人生最重要的東西都不會忘記。”

江渝彎起眼睛:“是啊,記住了才會珍惜嘛。”

虞城很開心,真心的。失憶的時光,他不怪江渝,那不是她能決定的。而江渝重情,她是擁有一點點善意和溫暖,就會將對方牢牢記在心裏並對等回報的姑娘。

還是那個司機,準確無誤地停在了走出餐廳的兩人面前,默默扶著虞城上了車。

這回,江渝知道虞城怎麽上車了,也在一邊護著他,等他上去後,再跟著入座。

虞城先送江渝回家。

“過段時日,找個正式的時間,再來拜訪你父母。”

江渝想到現在的父母,心情又沈了沈,沒有立刻答應:“我們交朋友,和他們關系也不大,被我爸盯上不是好事。”

虞城安慰地拍拍她的頭頂:“我心中有數,放心交給我就是。”

江渝嗯了一聲,下車與他告別:“路上註意安全,到家給我發消息。”

虞城說好,從車窗內看出來,讓她進門去,要等她進了家門才走。

江渝只好往回走,走著走著跑起來,一路跑到家,開門關門前,往外看出去,果然還看到遠處的黑車影子。

“我到家了,你快回去吧。”她掏出手機給他發消息。

“好。”虞城回。

江渝擡頭再去看,那車子果然啟動走了。

她笑起來,關上門腳步輕快地往裏走,走到二樓時,看到她爸從書房開門出來,見到她便對她招招手:“過來聊聊。”

江渝停下腳步,兩只腳突然沈重無比。

曾經她最喜歡跑到書房和爸爸待在一起,他們父女兩個也聊過從小到大各種成長遇到的問題,但不知什麽時候起,她開始害怕那個書房,害怕單獨和父親面對面坐著,“聊一聊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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